南食召

天公不語對枯棋

瑞安菜齆

瑞安话里形容极臭的词为“齆”,音为ong,程度要比“臭”深出许多。吃的东西中,论臭常要说到绍兴臭豆腐。而瑞安有种乡间腌菜,其臭远非臭豆腐所能比,名叫菜齆。瑞安话中常有倒置,咸菜叫菜咸,生江蟹叫江蟹生,所以极臭之菜不叫齆菜,而叫菜齆。菜齆虽对外人言恶臭难耐,然其鲜美之味亦难与外人道也。洗净略蒸,无需任何调料,便可在餐桌上自成一味。我喜欢生吃,只是贪嘴的后果是,旁人不敢近身。

人类食臭有久远的历史,远在用火烧烤以前。多余的食物历久而腐坏,再饿的时候,找不到新鲜的,无奈下只能吃腐臭的,却发现味道不错。以至后来专门发展出臭味的食物。

我们的文明常在无奈中发现另类的光明,臭只是其中之一。蒙古人灭宋而建元朝,废除了汉人当时已承袭几百年的科举。千千万万为求功名而悬梁刺股的读书人,顿时不知所从。其中一大批无奈之下进入了民间艺术——南戏的领域,造成了元曲的繁荣。

瑞安阁巷人高则诚便是当时无奈的读书人大军中的一员,老高空读几十年书,蛋疼无聊之下把民间曲目《赵贞女与蔡生》改写成了《琵琶记》。明李开先说“《琵琶记》冠绝诸戏文”,吕天成《曲品》把《琵琶记》列为“神品第一”……这些其实老高原本都是不敢想的。

很多人不知道《琵琶记》,但知道”我本将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照沟渠“。其实此句即来自《琵琶记》第三十一出 几言谏父:“这妮子无礼,却将言语来冲撞我。我的言语到不中呵,孩儿,夫言中听父言违,懊恨孩儿见识迷。我本将心托明月,谁知明月照沟渠。”老高的老家阁巷在瑞安的东海滩涂边,泥滩平坦,绵延百里,与黄色海水融为一色。在这里,沟渠是没有的,明月可以坦荡地照耀。

而阁巷农家所制的菜齆味道也极美,酸鲜里有月亮的剔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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